寻踪揭秘扬子鳄　绵延亿年“活化石”

                       湖州市水利学会  陆鼎言
　　位于太湖南岸的“魅力湖州”，其形态宛如一片超凡脱俗的银杏叶，仿佛在向世人昭示她那古老、清远和傲人的历史……。
    早在七、八十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长兴县泗安镇白莲村的七里亭和安吉县溪龙乡上马坎一带，先民们就在这片依山傍水的洳湿之地劳作生息。这里不仅有被国际地质学界誉为“金钉子”的古生代与中代分界的重要标志：代表世界三叠系最高层位的“长兴灰岩”；有被认为是印度主要神灵之一的毗湿奴的象征——鹦鹉螺和距今2.5亿年前沧海桑田见证的古鱼类化石；还有中生代三叠纪就已与恐龙、翼龙共生并一直延续至今的“活化石”：银杏和扬子鳄。
    从周处“斩蛟射虎”说起
    《晋书•周处传》，记述了西晋时期与长兴比邻的义兴阳羡（今江苏宜兴），有一位义士周处，因年轻气盛、横行乡里，被父老乡亲痛斥为与“南山白额猛兽、长桥下蛟，并子为三［害］矣！”后来他幡然省悟，改恶从善，一举“斩蛟射虎”，终于为乡邻除了“三害”。故事中所说的“蛟”，指的就是与“国宝”大熊猫齐名的孑遗生物：鳄鱼。1999年9月，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的《辞海》注释说：蛟，“①古代传说中的动物，民间相传以为能发洪水。如发蛟；出蛟。一说为母龙，无角”……。王逸注“龙无角曰蛟”。②指鼍、鳄之属。《吕氏春秋•季夏》：“令渔师伐蛟”。高诱注：“蛟，鱼属，有鳞甲，能害人”。任昉在《述异记》云：“蛟乃龙属，其眉交生，故谓之蛟，有鳞曰蛟龙”。斐渊《广州记》云：“蛟长丈余，似蛇而四足……。”
    原来，古太湖与大海相通，那时，西太平洋的风涛一直可以拍打到天目山麓和茅山一带。随着星转斗移、岁月流逝，长江和钱塘江的泥沙不断淤积，太湖流域地区也开始脱离了泻湖状态并逐步葑淤成陆，终于在东海之滨留下了一片“湖群散布、泾浜纷岐的浅沼滩地“（郑肇经•《太湖水利技术史》）”。由于这一地区地广人稀、植被茂盛，墩岛众多，因而十分有利于鳄鱼的繁衍生息。每当洪水季节，这些身披鳞甲，铜头铁尾，形态凶猛，昼伏夜出的庞然大物，经过亿万年的历炼，早已练就一身感应自然、预测风雨和规避风险的本领，为防其在江河湖畔营建的洞穴和产卵场被洪水吞没，常常会在洪水到来之前，就匆匆迁居高地，并在那里营巢产卵，如其营巢的位置高，说明当年将会有大洪水，反之，则说明当年只有小洪水，从而使它赢得了水文气象预报员的美名。在迁徙和觅食途中，它们还常常用巨尾横扫猎物，拍打水面，并不时激起巨大的浪花。民间传说中以讹传讹，就将它们神化为能喷云吐雾、兴风作浪的蛟龙。清•《同治湖州府志》中，就有这样一段记述：“当大雨时行之际，山洪挟土而下”，“色类黄河，疾趋太湖”。“其故由二，一由天，一由人。由天者，发蛟也”。当地群众就把洪水季节、鳄鱼击水、沉渣泛起、浊浪排空的自然现象，称为：“泛黄出蛟”。
    鳄鱼家族中的“侏儒”与“巨无霸”
    世界上现存的鳄鱼共有3科、8属、23种和众多亚种。三科，指鳄科、鼍科和食鱼鳄科，目前已有19种濒临灭绝。据史载，我国历史上和太湖流域一带就生活着“湾鳄”和“扬子鳄　”，前者是鳄鱼家族中的“巨无霸”，属鳄科，身长可达7至10米，体重可达1吨以上。它有极其强大的泅泳本领，甚至能从澳大利亚北部一直泅游到1000多公里以外的马来半岛，由于其吼声似雷，古人又称它为“忽雷”。据清•屈大均《广东新语》巻二十三《殺鳄鱼》一文记述：明“永乐中，吴淞陂塘坏，壅水横流”。“治辄坏，居民告曰，水有怪焉”。后明工部尚书夏原吉，“具舟数百”，“竞投焚石”，“须臾江涛狂沸，水石搏击，震憾天地”，“赤水泉涌，有物仰浮水面”，“纵横数十丈”，“若鼋若鼍”。显然文中所说的应该是湾鳄，这也是它在太湖流域活动的珍贵记录。因此，周处所殺的蛟，可能就是这种湾鳄。由于其生性凶残，双目如炬，口阔吻长，素有袭击船只、残害人畜，甚至与猛虎搏斗的记录，故又名“食人鳄”。《藏器》曰：它“力至猛，能攻江岸”，“夜则鸣吼，舟人畏之”。据报道：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夕的1945年2月19日，有千名日军被英军包围在缅甸兰里岛的一片沼泽湿地上。是夜，大批湾鳄乘着潮水蜂拥而至，并向凶顽的日军发起了攻击，由于日军身陷泥泞，猝不及防，至黎明前已有900多人被湾鳄咬死残食，这也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起鳄鱼食人事件。
    据史载，湾鳄在我国长江以南，特别是广东潮安（潮州）、汕头、顺德、海康（雷州半岛）、广西的合浦、钦州和海南一带分布为多。由于其喜择土质较好的滨水堤防营巢筑穴，并频频侵袭人畜，加上“肉至补益”（陶弘景）“南人珍其肉，以为嫁娶之敬”（李时珍）；其革又是制作高级皮靴、皮包、皮带的绝佳材料，内臟可入药，肉、脂可治恶疮，鼍甲主治：“心腹癥瘕、伏坚积聚、寒热……”（李时珍•《本草纲目》），牙可做装饰用品、“皮可冒鼓”；鳞甲、鳄骨还是上好的化工原料，因此，自唐以来，就成为人们猎殺的对象，直至清末的1903年才在我国逐步匿迹。唐朝大文学家韩愈，在眨滴潮州并任刺史期间，曾写下一篇著名的檄文：《祭鳄鱼文》，文中痛斥鳄鱼“不安溪潭，据处食民畜、熊、豕、鹿、獐，以肥其身，以种其子孙，与剌史抗拒，争为长雄”等种种恶行，勒令鳄鱼立即“率丑类”，南徙於海，否则就是“冥顽不灵！”“而为民害者，皆可殺！”。传说就在檄文宣读的当晚，　鳄鱼栖息的溪中，顿时雷电交加，风雨大作，数日后，鳄鱼全部匿迹。为纪念韩愈的德政，当地人就把该溪称为“韩江”。但据清•屈大均考证，实际上韩愈采取了“以毒法殺之，其害乃绝”。
至今仍残存在皖南宣城地区，并一直延伸至浙苏皖交界一带的扬子鳄，其最大个体仅1.5至2米，仅及湾鳄的四分之一至五分至一，堪称鳄鱼家族中的“侏儒”，其性情也较为温和，从不主动侵袭人畜。其学名为鼍（ALLigator  Sinenis），属爬行纲鼍科，李时珍说：“鼍字象其头、腹、足、尾之形故名。《博物志》谓之土龙”。亦名“鼍龙”。（《本草纲目》）历史上曾广布于长江中下游地区，即从古云梦泽（湖北江陵），一直至苏、浙、皖、沪一带，由于长江又名扬子江，它也因此有了扬子鳄的名号。考古发掘表明：黄河下游的山东泰安、兖州和杭州湾以南的余姚，都曾发现过扬子鳄的化石。由于它仅为中国所独有，故又名中华鼍、中华鳄；因其形态似壁虎和无角之龙，俗名水壁虎、土龙；又因其叫声类似小猪，每次产卵都在20枚以上，宛如母猪多崽，所以又有了“猪婆龙”的诨名。它与美国密西西比河流域所产的“密河鳄”，形态与个体大小相似，为世界上仅存的两种淡水鳄。
    扬子鳄头扁，吻略长，外鼻孔位于吻端，具活瓣，身体周身有方形的革质甲片，身背有两条嵴棱纵贯全身；其四肢短粗，趾间具蹼，趾端有爪，身体呈灰褐或土灰色，肛门向后灰黄相间，尾长与身长相近，腹甲较软；12岁以后开始性成熟并一直繁衍至40岁，其寿可高达100岁。每年清明以后、百花盛开时节才开始外出活动，5~6月交配，7~8月产卵。鳄卵所需孵化温度约在30°C左右，孵化期长约60~65天。卵大如鸭卵，但其两头大小相同，这与鸭卵一头大一头小明显不同；湾鳄卵则与鹅卵大小相仿。
    为测定“扬子鳄”与“密河鳄”的亲缘关系，美国生物学家渡部摩娜，于1981年远渡重洋来到中国。她随身带来了一盘录有“密河鳄”叫声的磁带。为测试扬子鳄的反应，她先播送了一段丛林中的杂音，接着又播送了“密河鳄”幼崽遇敌时发出的呼救声。受试的扬子鳄先是无动于衷，但一当听到“密河鳄”幼崽叫声时，立即紧张地驻足倾听，既感到有些震惊和熟悉，又感到有些生疏，但不久即开始松弛下来。说明这两种淡水鳄，虽然个体大小和习性雷同，但毕竟远隔天涯，加上“方言”不同，因此在信息接收和感知上也就存在着一定的差异。
     扬子鳄——“中国龙”的原型
     1987年，河南豫北平原濮阳市老城西南一处名为“西水坡”的工地上，考古人员意外地发现了仰韶文化时期的聚落遗址。一座编号为M45，南北长4.1米、东西宽3.1米的古墓中，其东，西两侧，各用蚌壳堆塑了一个龙形和虎形的模型，整个墓室北边方正，南缘呈圆弧形，暗合古时“天圆地方”和“东苍龙，西白虎”的寓意和认知。经同位素碳14测定，其年代距今已有6500多年之久。考古学家和民俗学家认定：墓中龙的原型，就是扬子鳄，因此濮阳也就被誉为“中国龙乡”和“中国龙城”。该城自古就是中国五帝之一的“颛顼遗都”；而据《湖州府志》记载，大禹祖父、黄帝之孙的颛顼，其墓就座落在湖州城南的横（衡）山上。冥冥之中，颛顼和扬子鳄就将这两座历史文化名城无形地联系在了一起。以后，内蒙古、河北、辽宁、吉林相继出土了一批形态相似、并用玉石雕琢而成的躯体蜷曲、前端似猪的“玉猪龙”，这也是红山文化时期发现的“中国龙”的最早原型。以后，历经商周时期的传承、演绎、神化，并糅合了“鹿角鲤须”，“项似蛇”、“眼似兔”，特别是溶入了“扬子鳄”和“湾鳄”满身鳞甲、“卵生思抱”、体形巨大、四肢较短、善于泅泳，特别是洪水季节能够兴风作浪、翻云覆雨的某些元素，最后才逐步演变定格为眼如铜铃，披鳞长角、威风凛凛并能播风作雨的神异动物——“中国龙”。古藉《藏器》曰：“鼍形如龙，声甚可畏。长一丈者，能吐气成云致雨，既是龙类”。李时珍说：“蛟之属有蜃，其状亦似蛇而大”，“能吁气成楼台城郭之状，将雨即见，名蜃楼，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