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文化”和“名人文化”的风水宝地——毗山

湖州市水利学会   陆鼎言

    在湖州城东，有一座集水文化、湿地文化、名人文化、观音文化、民俗文化和新石器时代淞泽文化、良渚文化遗址于一身的“风水宝地”——毗山。根据《辞海》和《新华字典》的解释，毗：指辅佐、毗连、接连、毗邻之意。元•赵孟頫在《吴兴清远图记》中说：湖州城东，“小山衡视则散布，不属从……，东北曰毗山，远树微茫，中突若覆釜，玉湖（指碧浪湖）之水北流入城中，会苕水于城东北，又北东入于震泽（指太湖）……；”明《万历湖州府志•卷之二、二十二页》载：“在湖城之东，皆主山（指弁山）之余气故，散落在田中者：毗山。县东五里，塞府城水口”；清•吴绮在《散余霞词並序》注释说：“不因他山而出者，谓之毗。”综上所述可知，毗山就是指一座离湖城较近的弁山余脉並在河网湿地和水田中“突若覆釜”的一座小山。在其东有曹家港（铁店桥河）、徐家漾等河湖湿地，南有邱家漾、南横塘、西山漾，西北为龙溪港（大钱港），西有三里桥港与“黄金水道”——頔塘（长湖申航线）相通。在古代，其军事、水利、交通和地理位置均十分重要，素有湖州府城的水门（口）之称。据说：明开国元勋常遇春曾率军与张士诚激战毗山，但九攻均未克，直到第十次才终于拿下了湖州城东这座重要的军事要塞，明•徐献忠在《吴兴掌故集》中说：“当城北水入太湖，突然独峙，吴兴水口也”！“因与城相毗而近，下有毗山漾”。在其西端新建的气势恢宏的毗山水闸，现为湖州中心城市防洪的主体工程，这也再次为毗山“水门”的重要枢纽地位作了绝好的诠释。
    1957年冬，湖州在拓浚整治苕溪尾闾及三里桥河段时，在毗山周围发现了大量新石器时代崧泽文化、良渚文化直至商周时期的大量文物：泥质灰陶器、豆、三足盘以及铜镞、石犁等，从而引起了轰动，1963年3月11日，经浙江省人民政府批准，将毗山遗址列为浙江省文物保护单位。现其总面积达157.62公顷，包括大钱港东南、徐家漾以西和吴兴大道以北的全部田地和池塘。出土的文物，也以毗山东北后圩和毗山南侧邱家漾石坟前一带最为丰富。
    俗话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毗山的地理座标为北纬30°55′，东经120°8′，其山顶高程仅为55.9米（黄海高程）。就是这样一座其貌不扬的小山，因为历史上的两则文坛佳话和考古的最新发现，再次使它声名远扬。2004年3月至2005年1月，经国家文物局批准，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会同市博物馆，再次对毗山约2000平方米的文化遗址，进行了抢救性发掘，相继发现古墓葬61座，出土文物339件（组），其中：有石斧、石刀、石犁、石质破土器等石器102件（组），玉器40件,以及大量灰陶、黑陶、红陶、印纹陶、青铜剑、刀、戈、钺、镦、尊、铙、鬲鼎和祭祀问卜用的动物卜骨、卜甲等。尤其令人感到惊喜的是，在发掘区西侧和东侧的墓葬和建筑物的土台之间，还发现了一条南北走向并呈复式双层梯形断面的人工沟渠（原报道：“疑为运河”不确），与邱城新石器遗址发现的排水沟渠不同的是，前者位于丘岗坡地，地形高爽，而毗山文化遗址则位于沼泽湿地，地下水位高，又系淤泥质软土，成渠十分困难，为便于疏干积水並防止两侧土方坍塌，湖州先民还饶有创意地在沟渠底部加开了一条深沟——“沟中沟”，同时利用本地盛产的竹、木资源：刚竹类、麻栎、樟、核桃、榉、桤、栲、柳树等，制作了竹木围堰，用以支护渠壁。经碳—14测定：这批竹木距今已有3855±40至4160±50年。上述发现足以证明：湖州先民早在4000多年前，就已掌握了在软土地基上利用石质破土器开沟和用人工围堰支护挡水的技术，这也是古代太湖流域地区先民治水的最早实证之一。
    由于毗山风光绮旎、一峰独秀，又紧邻湖城，也是西瞰湖城，北瞻太湖，南望頔塘，东眺平原河网的绝佳去处，故十分有利于游人登临赏玩。曾著有《癸辛杂识》、《吴兴园林记》、《绝妙好辞》等名著的南宋湖州籍著名园林专家、文学家周密在游历后，由衷地感叹说：毗山“可喜下瞰太湖，手可挽也”。南梁天监年间（510年前后）时，吴兴郡太守柳恽，，为人清廉好学，曾在毗山上筑毗山亭、建读书台，人称“柳吴兴”。他曾在县治东南东苕溪畔筑西亭，又在湖城西北原迎禧门外拓浚青塘，为缅怀他的治水功绩，该塘被称为“柳塘”、又名“柳公塘”；因该河向西北一直延伸到法华寺脚並直达长兴县境，故又名“法华塘”。柳恽，字方畅，能文善诗，精通琴技棋艺，曾著有文集十二卷及《清调论》等，但大多已散失，流传至今的还有诗词20多首，其中最为著名並广为传唱的有《江南曲》、《咏蔷薇》、《长门怨》等。《江南曲》中这样写道：“汀洲采白蘋，日暮江南春。洞庭有归客，潇湘逢故人。故人久不返，春华复应晚。不道新知乐，空言行路远”。唐朝浪漫主义派诗人李贺读后大为赞叹，遂写了一首诗追和柳恽：“汀洲白蘋草，柳恽乘马归。江头楂树香，岸上蝴蝶飞……”。后人即以柳诗《江南曲》的意境，在湖州城南修建了五亭和白蘋洲。唐•大历中（约772年），湖州剌史、大书法家颜真卿曾在白蘋洲上筑八角亭，並将柳恽这首诗题写于上。唐朝诗人张籍、李商隐也曾为柳恽所筑的西亭题诗；白居易还专门写下了著名的散文：《五亭记》。最令人感佩的是，柳恽还与当时另一位著名的文学家吴均，常常一起到毗山上吟诗唱和。吴均字叔庠，吴兴故鄣（今安吉）人，曾官奉朝清，故人称吴朝清，他当时是柳恽的幕僚：郡主薄。根据明《万历湖州府志•卷之六•辟召》记载，他与柳恽“日与赋诗，士多效之，号“吴均体”，他曾著《齐春秋》、《东汉注史通续》、《释文》、小说《续齐谐记》等，並奉诏修《通史》。他还先后在长兴“县南四十二里”的吴山，“县南六十里”的青山隐居（《万历湖州府志•卷之二》六页），吴山就因其姓而得名。他在一首五言诗《青山》中寄托了他对当时从政和怀才不遇时的心情：“家住青山下，时向青山上。青山不可上，一上一惆怅”。明时，有人将其诗集成一本《吴朝清诗集》，现留传下来的仍有100多首。吴均与柳恽唱和的诗不少，其中有一首诗这样写道：“清晨发陇西，日暮飞狐谷。秋月照层嶺，寒风扫高木。雾露夜侵衣，关山晓催轴。君去欲何云？参差问原陆。一见终无缘，怀悲空满日”。柳吴两人深厚的友谊，不仅为当时的湖州文坛，也为毗山留下了一段传世佳话。
    五代唐天祐元年（904），我国历史上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吴越王钱镠，为治理湖州洪旱，曾在太湖流域设置都水营田使，并在太湖设“撩浅军”四部，同时大量修闸筑堰、建圩治田，从而为太湖流域南岸地区赢得了数十年的安澜，他还在安吉东二里凿四龙湖等，梁开平四年（910），他又令其弟钱镖为湖州刺史、“镇湖州”，并在毗山修筑园林；宋代吴约仲也曾在毗山筑“旷远亭”。
    更令人值得称道的是，曾在嘉靖、隆庆、万历三朝历任工、刑、兵三部尚书，并被誉为“千古治黄第一人”的明朝大水利学家潘季驯，因在二度治理黄、淮、运河期间，其坚持治黄应先“复故道”的主张与朝庭权贵力主开新（泇）河的思想有悖，于隆庆五年（1571）首次遭到眨黜。他带着满腹愁绪离开了黄、淮、运河治理的主战场，于次年春沿其主持拓浚的京杭大运河南归，最后又经頔塘返回环渚乡汇沮村故里。因仰慕先贤杜甫、柳恽胸怀天下，为政清廉，才质秀美，一心为民的高尚品德，特意选择离其故居西南仅3公里处的毗山和柳恽原读书台的旧址，仿效杜甫的办法修筑了一座草堂，他还取《孔子家语•在厄》中的一段话：“芝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败节”之意，将其读书的一室取名为“芝林馆”。灵芝自古以来就被视为祥瑞之兆，嘉靖年间，湖州南郊的庾村、岘山均相继发现“灵芝数十本”。明《万历湖州府志•卷之一•郡建篇》中说：“芝，嘉靖年间，岘山出数（十）本，兆甲科之盛”。据查：嘉靖年间，湖州中举的共有112人，其中：进士64名，分别占明朝湖州籍中举生员394名中的28.4%和318名进士中的20%。潘季驯及其二兄潘仲骖，挚友董份、茅坤等人，都是在嘉靖年间分别中举和考上进士的。也许是：“无巧不成书”吧！就在“芝林馆”建成后不久的万历四年（1576）春，毗山周围忽然长出了100多株古朴凝重、溢光流彩的五色灵芝，此事立即在周边地区引起了轰动，方圆百里之内的达官贵人和文人墨客，闻讯后，纷至沓来。他们一面前来品赏祝贺、争睹芳颜，一面争相吟诗唱和，从而演绎了我市文坛和毗山的又一段佳话。当时明朝的文坛巨擘、曾任南京刑部尚书的明朝著名文学家、史学家王世贞及其胞弟、明著名书法家、文学家王世懋，历任工部、礼部尚书兼翰林大学士的董份，曾任广西布政史、湖州推广并写过《北河纪略》的著名文学家和治水名人谢肇淛等，均曾在毗山一起题诗赋咏，他们一起唱和的诗词，后来被汇编成一部诗稿：《芝林集》。《湖录经籍考》中，就有关于这次文坛盛会的详细记载：“潘少保筑家庙于毗山之巅，万历丙子（1576）春，有五色灵芝百余本，丛生如麻。吴中士大夫竞为赋咏，题曰：《芝林集》”。现该诗集虽已佚失，但从王世贞、董份等人的诗文中，仍可使我们依稀地了解当时这批文坛学子一起在毗山吟诗唱和的盛况和他们之间的深厚友情。董份在《泌園集•毗山有怀潘司空序》中这样写道：“毗山者，少保（潘季驯曾任太子少保和司空等职）读书处也，及自悬车，大兴卜筑，屹然壮观，遂为东吴巨障矣！遥望兴怀，再赠一首”：“毗山遥望霅溪东，台榭高悬碧汉中。绿竹连云思魏武，紫芝满地忆黄公。乘牛自绕函关气，驾鹤时随缑岭风。独愧嵇康频望远，弹琴空复送飞鸿”。（诗中“黄公”、“乘牛”系指黄帝和老子）。王世贞也写过一首《题潘中丞芝林》：“数尽潘園赋众芳，何如神草被毗岗